雨田雨田田

不管多么可爱,丑娃的人设是不崩的

【涉英零】痛吻以歌(下)

箭头不变,是这样的。


情人节快乐


SIDE B

日日树涉没想过在故友面前提起那个人。

话音刚落两个人陷入愣怔,像是不小心说出禁忌之语后的愕然无措。日日树涉看着他的故友,对方也回望他,嘴角微张。

他会说些什么?日日树涉思忖。如果不想提,那不提也罢。

一点点笑意漫上故友的红瞳,像是跨越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,柔软而淡薄。他的食指无意识地缠绕自己黑色卷曲的发尾。柔顺的发丝从根部一圈圈向指尖盘旋,碰到指腹又倏地松开,稀稀散散垂于颈间。

他垂下眼眸,盯着酒杯里残余的液体,鲜红的液体不到杯肚的三分之一。日日树涉曾经尝过一口,酸涩多于酒味,末了还有于唇齿间缠绵不散的微辣。

他像是在回忆,又像在挣扎。日日树涉猜想。又可能只是在做一个决定。

他的故友,眼里尚有一点对往事的温柔,将过去的挚爱一饮而尽。他可能真是在做一个决定。他擦干嘴角的溢出的液体,语气里有几分怀念几分郑重。

“我来跟你说个故事吧。关于天祥院英智的故事。”

他把日日树涉拉回到乡间起起伏伏山陵里那座小小的温泉旅舍,他和天祥院英智毕业前去的那一所。

趁着红叶还未落尽,今冬尚未下雪,天祥院英智和姬宫桃李两人拍板把全员拉到了深山旅舍。

“欸?这是会长提议的地方啊!”姬宫桃李叉着腰对日日树涉说道,“会长说二年级合宿的时候来过这里,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
“我想带桃李出来透透气。”天祥院英智走到日日树涉身后,“桃李最近展示了不少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,是时候出来放松放松了。总呆在学生会小屋子里,人会憋坏的。”

他凑到日日树涉的耳边,侧脸可以望到他嘴角三分稚气的笑容。日日树涉熟悉它。“我们去后山温泉吧。”对方轻飘飘在他耳边说道。

天祥院英智和日日树涉泡在偌大无人的温泉池里。日日树涉背抵着岩石,单盘一只腿坐着,银色长发高高盘在脑后。天祥院英智坐在比他高一点的石头上,他说着要避免自己心脏长时间泡在水里。他的脸因为热气蒸腾染上红晕,也不过是比往常红润一点的面色。他比往常要兴奋,手指节不停地叩击池壁岩。湿润的手指敲击不出任何声音,但日日树涉辩认出,他敲击的是姬宫桃李上一场live演唱曲目的节奏。

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。

节奏戛然而止,他的手指伸过来触碰日日树涉嘴角的笑容。

日日树涉看见他睁大眼眸里湿润的蓝色,他可以从一片波澜不惊中看到底层的暗潮。他想抓住触碰自己的指尖,却被对方笑着躲开,躲藏时还顺手扯散了他的长发。银色的头发瀑布般坠落到池水里,尾端沿着池水波澜散开。

天祥院英智捞起一缕在手中把玩,在指尖缠绕又松开,继而又添一根手指,直到五根手指都被银色的发丝束缚。他将手放入水中,水流温柔地拨散银色的缠绕。

“沾湿的羽毛是不是就没办法飞起来了?”他突然问道。

日日树涉没办法回答。天祥院英智借着头发拉近自己,将亲吻落到了他的嘴唇上。

 

SIDE A

朔间零的回忆与言语一并被这个不堪称为故事的故事掏空,他垂下眼眸,聊胜于无地啜着杯中酒。

他的友人也没说话,手撑着头打量杯中漂浮的薄荷叶。气泡轻飘飘依附于杯壁上,在急促的摇晃中破碎纷飞。他仰起头喝酒,酒的颜色跟他的发色一样美丽。他将高脚杯归位,杯中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薄荷叶落在杯底。

“来而不往非礼也呀,故友!”他冒出一句晦涩难名的话语,“不如我也来说一个故事,作为回礼。”

“我去过你的演唱会。啊别露出这么惊讶的神色,七年前的事情了,和英智一起。”

“具体什么时候……非常抱歉,我是真忘记了啊。即使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也不会将七八年前的事情如数家珍——不过我没记错,是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个夜晚之后。”

“英智拉着我,‘要不要去听演唱会?’,以他一以贯之的口吻,谁会拒绝这样子说话的天祥院英智呢?”日日树涉发出低沉的笑声,“我们带着巨大棒球帽,大半张脸藏在口罩下。我们在后排,这样不引人注目。”

“真是热烈的演唱会啊,群星都跟着你们嘶吼!全场站了起来,现场的气氛快把我们的帽子掀飞,口罩下都是我们渗出的汗珠。不要怀疑,不是紧张,谁也不会想到我和他会在录制结束后来听摇滚乐队的首场演唱会。看似毫无交集的光滑表面下是纠缠不清无从梳理的线,世界总是给愚者带来惊喜!”

“还好奇什么呢,我的故友!在全场的安可声中我和他离开了,英智说,‘想在最热闹的时候退场。’我们走了,拨开人潮逆行而去。幸运女神一定在我们额头上烙下过亲吻,不然帽子怎么没被人群挤掉。小心翼翼藏好的长发可不能轻易地掉出来啊,我们谁都不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热度。”

“你看起来很惊讶。”对方歪头看向朔间零。“在为我之前自以为无伤大雅的谎话而气恼吗?我和他,偷偷的见了你一面又一面。”

听了够多谎话,多一个少一个并无多大区别,况且这件事本身就无关紧要。一个无关紧要的人,一段无关紧要的回忆。朔间零想。但人总是不希望被信任的人欺骗,虽然欺骗的基础就是信任。所以有很多事情要被强制性忘却,这些不是有意为之,是身体的应激反应。遗忘是一种本能。

遗忘是一种本能。记性太好就会让人痛苦。蜂拥而上的回忆像青春期跳的爵士舞里的鼓点一样清晰颤动,愈演愈烈,最后连成一片,在胸腔震颤回响。

他陡然升起一口气喝光酒离桌而走的冲动。他嘲笑从心底冒出来的荒唐念头,默不做声喝下一口酒。这太任性,太孩子气,太落荒而逃了。酒意会替日夜疲倦的大脑操纵一部分身心,可今晚只喝了两杯酒。朔间零自知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增长了许多无用却实用的能力,比如说酒量。两杯低浓度的甜点,适合怡情,不适合装疯卖傻、自欺欺人。

朔间零只好承认自己从没懂过天祥院英智。他们之间横穿太多无从考究的计谋手段,无可辩驳的是非立场,无可追寻的恩怨来往,它们交叠映射出一个天祥院英智的光影。朔间零看得清光影喜怒哀乐,却摸不透光影层层叠叠下的原象。

可这不过是一个姗姗来迟的故事。

他看见紫色吊梢眼中有扑朔迷离的笑意。他也笑,说道:“涉,气恼已经没有意义了。”

一张纸上写上再多的事情,它也不会与另一张纸叠到同一个空间。尽管它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回忆会透过这些细软绵长的丝线漫过纸张,但已经是下一页了。

“如果还介意,我一定不会同你聊起天祥院英智。”他想起荒诞不经的过去,“如果不介意,我们也不会提起天祥院英智了。”

 

SIDEB

“那后来呢?”他的故友突然问道。他面无表情,机械搅拌地吸管泄漏了他指尖的焦躁不安。

这可不是个好问题。日日树涉想。

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问题打破再次陷入的沉默,需要走回正轨的牵引。

故友将他的沉默归咎于自身的语意不清。“你现在只热衷于舞台剧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你们好几年前就各奔东西了,我知道。”

他或许知道答案。日日树涉想。这只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确认,是在宣告一个无可辩驳的结果。他是知道答案的。

“他离开了我们。”日日树涉说道,“他离开了我。”

像他每次担忧时说的那样,害怕涉有一天会离我而去,越飞越高,越飞越远,飞到我无法到达的地方。天祥院英智离开了他。

魔术师觉得天空有一张看不见的网,无限长无限宽,隔绝了他所有的魔法,他的鸽子也飞不过那张网。天祥院英智在那头,他在这头。又或者这个世界是颠倒的,他才是在天空中飞到边际的人,天祥院英智被网束缚在地面,他过不去,他也过不来。

到底是哪一种?即使是万能如日日树涉也无从知晓。魔术是障眼法,魔法是点金石,可它们永远不会是归宿和答案。

就像他无从知晓他在天祥院英智的故事里是开头、高潮还是结尾。

他们无可避免地再次相顾无言。

天祥院英智是一个死结。无论拉住哪一个绳头,弯折往复,探其源头都是一个不可言说不可解的绳结。他被裹藏在绳结里,或者他就是绳结本身。

“再来一杯?”他的故友挥手喊来服务生。

“好。”日日树涉欣然应允。

服务生端上来两杯与最初截然不同的酒。他们悄无声息跨越了太多山川河流。

秘密、故事和回忆随着最后一滴液体滑进喉头,顺流而下,被加工成不为人知的模样,融进血液里,埋葬在五脏六腑。很多事情不能说出来分享,只能肚子在肺腑脑海里研磨,把昔日尖锐的刀刃磨成触之不再见血的钝角,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。

而至于那些不知开头不见结尾的故事,也就随着记忆一起被藏在海水的最底层。跟幼小的人鱼公主一样,再见到阳光就会化成海边的浮沫。遗忘是一种被催眠的本能。

日日树涉先行离开。一如他率先靠近这段回忆。

昏暗的灯光映出他故友嘴角的似笑非笑。他拿起扣翻的书页,沉浸于下一个不属于他的故事中。

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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